冬天,夜间12点,本该是一天中最寂静的时刻,深圳某三甲医院的儿科急诊室门口却嘈杂若菜市场。
病人实在是太多了,儿科医生贺兰希(化名)不得不加快问诊速度。这一晚,贺兰希在急诊科看了近300个病人,是普通门诊正常工作量的三倍。入冬以来的流感,让各地的儿科医生荒变成了儿科恐慌,焦虑的家长、哭泣的孩子、无奈的医生汇聚在一个时间维度里,共同对这一局面感到无措。
流感诱发的儿科瘫痪
超负荷的工作量倚赖更快的问诊速度,更快的问诊速度又来自于工作积累。这是贺兰希从业的第九个年头,繁重的工作量造成的压力性肥胖让他比刚上班时肥了20斤。
平均3分钟看一个病人,贺兰希是科里有名的快手。他有一个让自己工作高效的办法:饥饿和寒冷。饥饿让人不会犯困,寒冷则让人清醒。除了吃饭不定时,无论春夏秋冬,值班时他一律穿夏装白大褂。
尽管清醒,但病人过多,贺兰希也会焦躁。因等待时间过长,频频有家长质疑为什么不多加人手? 贺兰希常摆摆手,交给护士去解释,自己则迅速点击叫号看下一个患者。
直至早上8天,门诊交班,贺兰希的“大夜”终于结束。他回到家中想好好补一觉,但是手机却不敢关机,他在等通知。
急诊一天三个班次, 儿科共有18名医生,分流去住院部、门诊一多半人手后,连贺兰希在内的只有6名急诊医生。一人一个班次才能确保上完“大夜”后的人可以补休一天。
2017年12月以来,深圳市流感指数接连为Ⅰ级(极易发生)、Ⅱ级(易发生),面对急诊室门口乌压压等待的人群,贺兰希和同事们大夜后的补休取消了。一旦排号的病人超过40个,护士就打电话通知本该休息的医生回来,“两名医生同时开工分流病人,才能确保在下一个班次交接时不遗留太多病号。”贺兰希对记者解释。
1月3日,这天是贺兰希父亲的生日,为了照顾他可能随时回去支援的需求,全家人在距离医院最近的一家饭店吃饭。
保护自己要靠证据说话
中国医师协会在2018年年会上发布的《中国医师执业状况白皮书》显示,2016年,在伤医问题上,66%的医师经历过不同程度的医患冲突,但绝大多数为偶尔的语言暴力(51%)。截至2017年5月底,全国各地公安机关侦破涉医犯罪1023起,刑事拘留1058人,查处治安案件4627起,治安拘留4732人,现场制止违法犯罪1700起。
冰冷数字里也有贺兰希的遭遇。从业以来,贺兰希遭遇过4次医患冲突,最让他心有余悸的一次冲突发生在2016年年初,一场乌龙事件差点让他暂停工作。
一对年轻夫妇带着孩子来看病,要求给拉肚子20多天的小孩输液。贺兰希问诊后发现孩子不需要输液,于是对家长说回去注意看护,晚上多喝点水。结果第二天孩子休克了,家长认为是没给孩子输液引起的,要求走法律途径。
在事件真相未明前,医院多次询问贺兰希事情经过,甚至被告知可能有医疗官司。还好有监控视频为证,贺兰希在诊疗上完全合乎规定。经查实后,孩子休克的原因是家长睡着了,忘记给孩子喂水。
投诉事件无疾而终,但事后家长依旧认为错不在己,那对20岁出头的年轻家长为自己辩解:“我们第一次做父母没有经验,带孩子累睡着了,医生怎么事后不提醒我们呢?”贺兰希对此记忆尤深,他对记者表示,儿科一直就是医患冲突的重灾区,虽然家长的心态可以理解,但某些行为不能姑息。
此后,贺兰希意识到,保护自己要靠证据说话。证据就是急诊室里的监控,但凡容易引起纠纷的地方,他都会有意识加动作让镜头照清楚:“比如告诉家长回去喂水,我会拿起桌子上的奶瓶对着监控镜头比划要喝多少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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