锚定效应(anchoring bias):
一种思维“捷径”,指的人们在做决定时更容易倾向于第一个接收到的信息。商家很会利用这个“捷径”,比如在给商品定价时定的比实际价值高很多,这样即使被还价,也能赚很多。
再比如,一群人开会做发散思维的时候,如果有人首先提出一个解决方案,那么一般结局就是其他人附和补充这个方案,很少能创新。一个有效的解决办法是每个人在开会讨论前独立思考方案,然后同时递交,进行讨论。
记得有一次,我从急诊室收了一个被诊断为“肺炎”的病人住院。急诊室的医生交接班给我时说:“就是肺炎,已经用上抗生素。”我在仔细问询了病人后,觉得症状更可能用心力衰竭解释,但由于急诊医生说是肺炎,我摇摆不定。最后,我强迫自己从头考虑,纠结很久,才说服自己更可能是心力衰竭而给病人用了呋塞米。最后心脏彩超做出来证明我的判断正确。但是“锚定效应”在这个例子里对我的影响非常大。
可得性捷思(Availability bias):
容易想到的情况,发生概率会被高估。比如,医生最近刚诊断一例主动脉夹层。后来又有一个病人因为肚子痛来医院,医生马上想到主动脉夹层而忽略更常见的疾病,比如急性胰腺炎或肠胃溃疡。
确认偏误(confirmation bias):
关注和寻找证据的方向多半是能确认自己成见的方向。比如医生倾向于寻找能支持自己的诊断的证据(化验等),而不会去寻找可能推翻自己诊断结果的证据,即使后者更有说服力。
反馈制裁(feedback sanction):
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思维陷阱,特别在急症和内科门诊中非常普遍。前面也提到,医生得到的反馈其实非常少。很多时候病人来了,你下个诊断,开个药,然后病人走了。最后这病人怎么样了呢?你的诊断和用药是正确的、需要改良的、还是完全错误的?很多时候无从得知。如果是错误的,由于没有反馈,下次很有可能还犯同样的错误。这就是反馈制裁。
框架效应(Framing effect):
同一信息以不同方式呈现会使人产生不同结论。试想,你做一个手术,医生告诉你“有95%的成功率”,还是告诉你“有5%的失败率”,是否前者更容易让人接受?类似的,医生听同事汇报病例时,病例是如何呈现的很有可能会影响医生的诊断。
事后诸葛(Hindsight bias):
指的是在事情发生后,以为自己事前就能预测其发生与发展。生活中这种现象非常多。《快思慢想》里提到,经济危机后,很多马后炮的理论专家跳出来说金融危机早有预兆,但是之前,大部分专家并未预测到经济危机。
在医生的诊断中,如果出现错误,旁人容易低估诊断的困难,认为错误很容易避免;反之亦然。这会使医生能从错误中学到的大打折扣。
搜索满足(search-satisfying):
指的是当某样事物被找到或发现后,倾向于停止搜索行动。这个思维陷阱在医疗上的后果很多:比如,找到一个体内异物后漏了还有第二个;读片时看到一个大肿瘤,忽略其他病变等。
以上只是冰山一角,各类的认知偏差和思维陷阱还有很多很多,为了避免把这篇文章写成心理认知学参考书,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。
那么作为医生,如何避免这些思维陷阱呢?
从医生个人来说,首先是能够意识到思维陷阱的存在,比如去读一下《快思慢想》。
在工作中养成良好的思考习惯,考虑其他的可能性。医学诊断的训练十分注重“诊断鉴别”(differential diagnoses),就是为了养成习惯,强迫思考其他诊断的可能。
进行元认知(metacognition)的训练,对自己的认知过程进行思考和反思。
减少对记忆的倚赖:利用电脑记录,临床指南等。
模拟:在模拟病例中犯认知错误,并进行分析总结,这样在临床中可以避免类似错误。
最后,减少前面提到的医生面临的危险因素:时间短缺,信息不完整,精神劳累,和没有及时的反馈机制等。这些,需要系统的改革和全社会的努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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